狡猾的慶幸

最近的一次會議中,突然腦海浮起幾年前,老師諷刺設計系學生的一個畫面。  

當時,設計系的工讀生要回家做自己的作業,說:「老師,我們先走了,我們要回去趕拍片。」老師聽見了,輕輕的說:「你們這些學設計的,老愛提高自己的身價。回去趕作業不說,就偏要說回去『拍片』,非得要讓人覺得你們很厲害、很與眾不同。

那這樣我以後也要說『我要回去寫作了』。」在場的我聽了,不好意思,還真有點認同老師的諷刺。如果我說「我要回去翻譯了」和「我要回去做翻譯作業了」的確「高尚」許多,卻也加重了刺耳的分貝。但是會不經意提高自我身價的,眼光狹小的我目前還真的只有遇過設計系的學生有如此舉動〈歹勢了!〉。另一部份的不認同,在於我也可能是屬於自恃甚高的這一型,只不過偶爾忘記表現出來罷了。  

最近看到的雜誌中寫道,台灣這幾年才算是正式踏入「設計年代」。其實,從幾年前的書市大量出現設計類叢書即可略知一二。這沒什麼不好,日本整體也是經歷過幾十年的設計藝術洗禮,才培養起全體的品味,成就所謂的日本美學。妹老是說,從別國家的鏡頭透過的台灣,感覺和未開發國家一樣髒亂。我想,步入了設計年代,我們的人和生活品味應該會逐步提升。當然,這也使得設計人才似乎大量出籠,設計補習課程也拼命地宣傳著可年收○○萬的名號,一時之間感覺不會設計或繪圖軟體好像就少了一項競爭利器似的。


但是,會議中卻聞出一些微妙、令人玩味的變化。

 

 設計師提出的提案樣本,讓人不甚滿意,雖不至於被批得體無完膚,但了解自己的作品如此不被肯定,其實心裡是一定會不爽的,所以我並未加入批判的行列。其中有人說起「我覺得你們要更有創意一點,像這種感覺就很像老人會喜歡的」;對創意為工作的人説沒創意,連我都覺得頭上被刺了好幾刀。

 

「你們應該要更了解我們的喜好傾向,不然每次都被我們否定也很可憐。我也有學設計的朋友,都嘛知道這樣其實會很受挫。」

 

接著一連串的攝影技巧說明和色彩心理學都挖出來說教了,其實我很想阻止戰火繼續延燒。這些不用說應該設計系上都有學過〈當然無法得知是否真的有學,或學得很認真〉,說了一大堆,更是感覺不停地挖苦、貶低設計師的能力,連同我都覺得傷口上不停地被灑著高濃度海鹽,只能無力地幫他們求饒,很沒說服力地說「其實素材不多…….」。心裡也很明白這不能當作藉口,加上他們又不能對身為客戶的我們發飆,此時的設計傲氣蕩然無存……..

 

因為這年代學設計的人變多了,身邊有學設計的朋友的人當然也變多了,他們抱著「我也學過一些設計」或「我也有親友學設計的,別以為我不懂設計」的八爪釘耙,橫身刺向專業人士,挑戰設計師的能耐。我想,這是設計年代所帶來的些微變化吧!也是可以繼續觀察下去的有趣現象。

 

會議當下,我突然有一種狡猾的慶幸。因為,至少不會有人跟我說「我也有寫作的朋友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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